何止是1945?--施如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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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1945? 

文/施如芳,《大國民進行曲》劇本原創

或許是寫戲曲劇本的積習,我設想題材,很愛鑽入「無朝無代」的背景,天馬行空一番。若寫到有歷史背景的題材,尤其是涉及台灣人事物的時候,我會特別戒慎,就怕落入了史實的圈套,過度考據、耽溺,一沒拿捏好,很容易把戲寫得太沈重、太「老土」,而我真的不想在載歌載舞的音樂劇場裡,為觀眾說一個元氣不足、情趣不夠的台灣的故事。 

《大國民進行曲》以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後的台灣為背景,一開始,我跟二哥、蕙芬畫龍畫虎地說,這是我摸索著金枝演社台客美學的神形所發想出來的,是小人物狂想曲,是日落前的歡唱,是以荒誕神經質的喜劇手法包裝的時代悲劇……。雖然我對這個我所陌生的戰爭皇民化年代做了不少功課(而這僅是我探索「日本時代」的第一步),但行筆到後期,關於特定年代的意念和符號,卻漸漸剝落,我越來越寧願這一則洋溢著幸福光彩的亂世謊言,能道出人內在對「香格里拉」的渴望,若能寫入不分時代、國界的情感和需求,如此,《大》就不會是過眼的一道虹影,這樣的故事不只發生在1945年。 

我願意相信,無論戲裡或戲外,恆是政治氣短,兒女情長,當事人在寂寥的餘生中,只要他們想,隨時可喚回在金礦山這個戰時異境中享受過的幸福滋味,因為,青春歲月的記憶,任誰也奪不走。當筆隨心走,往這個「輕而鬆」的方向挪移的時候,我心裡是忐忑的,因為,「台籍日本兵」的身影,透過種種口述研究資料向我顯像發聲,這些「生為日本人,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歲月以為天皇奉工為榮」的台灣歐吉桑,隨著戰場上的敵國一變為祖國、新統治者,前半生的身世被一筆勾銷,後半生背負屈辱感瘖啞失聲,對這些當事人來說,時代還不曾還他們一個安頓身心的公道,為此奔波多年的許昭榮先生,竟至悲憤而莊嚴地殉身!歷史的幽靈尚在,我這個在前人庇蔭下乘涼寫字的人,用跳tone的手法戲說「台籍日本兵」切身的時代,會不會讓他們覺得不敬、被冒犯? 

年初有一回與朋友聊起《大國民進行曲》,看過歌仔戲《黃虎印》的他,突然驚呼:「哎呀,《大國民進行曲》寫的是日本後腳剛要抽離、國民政府還沒來接收台灣的時刻,《黃虎印》寫的是馬關條約後、日本前腳剛要踏進台灣的時刻,都是台灣命運大轉彎的崁站耶!」這位曾感嘆他美好的青春歲月就隨台灣政治泡沫浮沈幻滅的資深媒體人,眼裡閃著光亮,對我一棒喝:「如芳,眼前台灣可不是又來到了這樣的叉路口了?」 或者,我想探問的是,台灣準備好慧黠一點——解得開的部分,幽默一點—剪不斷、理還亂的部分,以述說自己的身世,以迎對在大國夾縫中求存的宿命了嗎?

2 則留言:

匿名 提到...

就像轉學換制服
轉來換去還不都一樣

也不過就是混過那十幾歲的青春年輕

就算不穿制服上學校
也不見的就唸不得書

みしまかせい..

匿名 提到...

在無厘頭或烏撇仔的劇情中出現棒喝,讓人安靜下來去思考幾秒鐘,我是誰,請參考莊子和蘭權的,又開始無厘頭,棒喝,最後笑個不停或哭個不停,充分運轉七輪,最後會沒有人想要離開劇院導演要出來趕人離開,這樣好不好?
cam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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